深度丨阿塔执政后，巴塔竟然发生这种变化…

深度 | 阿富汗塔利班上台至今，巴塔与巴政府谈判有何进展？

巴基斯坦塔利班运动（TTP）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地方性组织，根植于巴基斯坦的部落政治中，有着本地化的战略和目标。然而，在TTP的早期历史中，TTP的另一个决定性特征是它同时关注外部议题，主要表现在参与阿富汗的叛乱和支持面向全球的“圣战”议程。TTP与“基地”组织结盟，两者合作在2009年12月对阿富汗霍斯特省CIA驻地发动自杀式袭击，以及它在2010年5月纽约时代广场未遂炸弹袭击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都证明了该组织的全球取向。

然而，在其现任埃米尔 Mufti Noor Wali Mehsud的领导下，TTP公开否认任何跨国或地区议程。在Mehsud于2018年成为领导人后，TTP修改了其宣言和袭击指南，这一变化变成了官方政策。自那时以来，TTP采取了一项完全地方性的议程，并向区域政治利益攸关方和国际社会保证其战斗仅针对巴基斯坦政府、目标仅限于巴基斯坦国内。2020年2月，美国和阿富汗塔利班达成多哈协议后，这种说法变得更加明确。TTP领导人在公开场合，特别是在给美国、国际社会和地区大国的信息中，声称他们只对在自己的土地上与巴基斯坦安全部队作战感兴趣。

TTP 还反对联合国安理会报告中关于TTP存在“全球议程”的说法。TTP在2020年7月和2021年2月两次谴责了联合国安理会的报告，这些报告声称 TTP 与“伊斯兰国”和“基地”组织有联系。同样，TTP指责巴基斯坦向联合国、美国和国际社会传递有关其全球议程的虚假信息，以获得打击TTP的支持。此外，TTP宣布，其武装分子不会对巴基斯坦的外交官、公民或任何外国资产构成任何威胁，只会与巴基斯坦安全部队作战。

有证据表明，TTP远离跨国活动的意图是真实的，而不仅仅是一种公关行为。2020年2月，一位TTP高级理论家写信给“基地”组织在南亚的地区分支——印度次大陆基地组织(AQIS)的巴基斯坦干部，信中明确表示，AQIS领导人Osama Mahmoud 应该放弃所有区域性和全球性活动的愿望，并与TTP合并，以支持TTP在巴基斯坦取胜。对自己的重新定位使得其武装活动得到进一步支持。因为在Mehsud的领导下，TTP一般都不会认领任何对外国人的袭击，除了在2021年4月在奎达塞雷纳酒店对中国公民发动的袭击以外，TTP称那次袭击的目标只是巴基斯坦官员（译注：爆炸没有造成中国人伤亡，但当时我国驻巴大使农融的车队正在返回该酒店的途中，爆炸发生时距离酒店“只有几分钟路程”）。另一起袭击发生在2021年7月，在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的达苏水电站，一辆中国工程车遭到袭击。这次袭击也被认为是TTP所为，但至今没有任何组织认领。

三个因素有助于解释为什么TTP选择了本土化议程：第一是“基地”组织在该地区的衰落，第二是TTP多年来在美国无人机袭击中遭受的巨大损失，第三是受阿富汗塔利班的成功经验的影响。

“基地”组织在TTP的建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最初对其普通成员有重大影响。在TTP发迹后的几年里,“基地”组织的高级领导层辅导其指挥官，并为其跨境行动提供资金。然而，这种影响力似乎已经逐渐下降，因为在2010年达到高峰的美国激烈空袭中，“基地”组织领导人在瓦济里斯坦被斩首。在2014年巴基斯坦军队发动的一次大规模军事行动中，这些组织在瓦济里斯坦的联合避难所被摧毁，此后关系恶化。

如前所述，TTP自身也因美国无人机袭击遭受了巨大损失，包括该组织创始人Baitullah Mehsud、他的两位继任者及其副手在内的大多数高级指挥官都在袭击中丧生。领导层的损失造成了内部分裂，导致分离团体的形成。这最终影响了该组织的作战行动。

阿富汗塔利班在多哈与美国成功达成政治和解，也促使TTP改变了其传达的信息，以反映该组织对“本土化议程”的专门承诺。继2020年2月美国和塔利班之间的多哈协议之后，2020年11月，TTP埃米尔 Mehsud发表声明，敦促武装分子将战争限制在与巴基斯坦安全部队在巴基斯坦土地上的战争，以便能够复制阿富汗塔利班在巴基斯坦的成功。塔利班在多哈的外交胜利加强了TTP本地化的决心，一方面表明“圣战”本地化对于成功的重要性，另一方面消除了TTP跨越阿富汗-巴基斯坦边境作战的必要性。

此外，TTP领导委员会成员兼“信息部长”Mufti Ghufran在2023年1月强调了TTP武装分子应该效仿的阿富汗塔利班的三个决定性特征：将战争限定于一个敌人（即巴基斯坦安全部队），加强队伍内部的团结，建设意识形态方面的凝聚力和服从性。2021年8月塔利班在阿富汗的胜利给了TTP更大的动力将他们的“圣战”本土化，因为上面提到的两个同样的因素：塔利班本土化的成功，TTP不再需要越过边界对抗国际部队。

为了给反对巴基斯坦政府的战争提供持续性的支持，TTP正在扩大利用当地的不满情绪。TTP的叙事利用国内的不满情绪，来使对巴基斯坦政府的战争合法化。例如声称为结束普什图和俾路支部落的贫困而奋斗，并保护他们在国家面前的权利。TTP还声称正在努力结束社会经济不公正现象，并将大众从腐败的统治者和腐败的制度中解放出来。

TTP反政府宣传的一个中心主题是该国的政治和经济危机。虽然TTP过去也一直指责巴基斯坦的政治精英支持全球反恐战争，进而指责文职和军事领导层的腐败和不诚实，但它现在正以新的方式利用这些指控。它将其反叛活动与不满群体的情绪联系起来，将国家目前的政治和经济动荡及其对这些群体造成的伤害归咎于政治和军事精英。有趣的是，尽管其自身存在宗派主义和对宗教、少数民族的虐待，但TTP在宣传中投机性地表达任何反对巴基斯坦统治者的批评声音，而不考虑意识形态和宗教差异。值得注意的是，除了塔利班在阿富汗的统治之外，TTP没有任何其他可供公众选择的具体的政治或经济方案。TTP将塔利班在阿富汗的统治方式呈现为解决巴基斯坦政治和经济危机的灵丹妙药，声称阿富汗公民现在享有和平，享受比在巴基斯坦更好的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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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载自“中巴走廊风险管理平台”微信公众号2023年6月16日文章，原标题为《“巴塔”日益走向本土化》

本期编辑：许丙南 穆祎璠